人民日报:哪些人是弱势群体?
哪些人是弱势群体?收入差距加上普遍的国民心理蔓延的弱点
1.车主和大学教授纷纷自称“弱势群体”。
——收入差距扩大带来的被剥夺感、社会竞争中的不公平感、面对权力寻租的无助感,使“弱势心理”蔓延
“你认为自己属于弱势群体吗?”记者问。
“是的,我属于。”背着编织袋的农民工这样回答,大学生、小商贩这样回答,甚至国企、外企固定月收入1万元的“白领”、“金领”也这样回答。
“中等收入,下等生活”“房价和蔬菜一起涨,弱势群体难以应对”“大学教授也是弱势群体”“医生绝对是弱势群体”...在网络的各种论坛上,经常会聚集关于弱势群体的帖子。
“弱势群体”并不是一个新词。早在2002年3月,政府工作报告中就正式使用了“弱势群体”一词。之后,“弱势群体”的范围一般界定为“农村贫困人口和城镇失业人员、下岗职工”等特定群体。
但是现在连开私家车的人都说自己“弱”。是不是太矫情了?
“这些人,光和特别有钱的人。一个月拿10000多,经常飞,还说弱!”田林三年前从贵州一家军工企业退伍,近40年的工龄,每月退休金刚刚超过1500元。“我们厂有很多高级工程师。高材生,当年复旦、同济毕业,退休两三千元。他们还没有抱怨。大城市的年轻人月薪65438+10万以上却天天说自己穷,真是可笑。”
张并不这么认为。他从黑龙江农村老家出来,帮老乡管理一个小建筑公司,年收入1万。“别看有些钱,我还是属于弱势群体的。”老张说:“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先请相关部门的人吃饭。如果安排到位,一切都好办。安排不好,你就挑毛病,说灰尘,噪音,这样就不行了。一个村委会主任就能‘忍’坏我!不发红包,村里就设路障,堵车。更别说项目盖章和贷款总是很难!”他抱怨“赚点小钱,自贬身份”。
北师大教授李实指出,界定“弱势群体”主要有三个标准:
按照经济标准,弱势群体收入和消费水平较低,徘徊在贫困线边缘;就业不稳定,容易失业;工作条件差;缺乏社会保障等。按照社会学的标准,它包括社会地位、社会融合等特征。比如,有些职业虽然收入高,但缺乏社会尊重或“难登大雅之堂”,从业者感觉被社会边缘化;再比如很多大城市的“城中村”,居民与外界缺乏沟通,语言文化不兼容,心理上有被孤立的感觉。按照政治标准,涉及到个人的权益是否有保障,是否受到社会的歧视等等。
现在这么多不符合以上标准的人都觉得自己“弱”。原因是什么?
“随着经济社会转型加快,许多新情况新问题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李世石说,近年来,虽然人民的整体生活水平有所提高,但财富在地区、群体和个人之间的分配很不平衡,收入差距在不断加大。面对挥金如土的高收入阶层,包括白领在内的普通人普遍感到经济上受到挤压,社会地位迅速下降。“再比如,近年来,随着资源向一些国企特别是垄断企业集中,小企业生存变得艰难,有一种被排挤的‘不公平’感。此外,个别权力部门的‘寻租’问题仍然十分突出,使得一些经济上成功的‘强者’仍然束手无策,甚至缺乏安全感。”施立说。
收入差距扩大带来的被剥夺感、社会竞争的不公平感、面对权力寻租的无助感交织成整个社会的“弱势心理”。与其说弱势群体在扩大,不如说“弱势感”在蔓延。
2.大多数农民、农民工和城市贫民构成了中国弱势群体的主体。
——在中国,仍有3597多万农民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许多处于底层的城市居民生活困难。
老板,古奇……...“广信天地”的巨幅广告在夜色中非常醒目。但是出租车司机李却说不出这些奢侈品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尚男女,只为有人喊他“拉活儿”。
老李一个月3000多块钱的收入支撑着全家的开销。“在北京,这钱真的不够用。我老婆从来不去超市买菜,总是在大市场收摊的时候买剩下的‘堆儿菜’。”他是16租的,颈椎腰椎不好,但还是顾不上看医生。“家里存款不多,怕孩子上不了大学,不敢休息。我不是弱势群体。是谁?”老李指着商场的大门说:“我可能一年都挣不回那些人买一件衣服的钱。”
家住河北燕郊的王每天晚上都会去家附近的几个小区翻居民垃圾桶。“物业的清洁工早上才来,我可以捡很多有用的东西。”王今年56岁。她和丈夫都没有工作,生活全靠低保。最近物价大幅上涨。她说如果不出来“拾荒”,家里吃饭,水电费都成问题。院子里捡的东西味道不好,邻居们都有意见,这让王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
年近七旬的刘思玲常年在五台山西峰乞讨。高海拔的太阳在她的脸上和手上留下了坚硬的痂。别人劝她进城乞讨,她舍不得家里瘫痪的儿子。刘思玲告诉记者,家里的土地被“开发”了,但给她的补偿却比别人少。她找到村委会,几句话就被打发走了。“我一个没文化的老太太,能跟谁说?”
虽然有专家说“弱势群体”是一个相对的概念而不是绝对的概念。但在今天的中国,王力可·袁菲和刘思玲等人绝对是“弱者”。
“中国的弱势群体主要是绝大多数的农民、农民工和城市贫民。”施立说,由于农业生产具有“靠天吃饭”的特点,农民的“就业”和收入状况很不稳定。城市里的农民工往往被当作“二等公民”,他们在收入低、保障差的城市里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在以城市下岗工人为主的贫困阶层中,一部分人的生活还不如以土地为最后保障的农民。当现金收入被切断时,城市贫困家庭甚至连吃饭都成问题。
相关数据显示,按照年人均纯收入1196元的贫困线标准,我国仍有3597万农民生活在贫困线以下。2009年城市低保户2340万户,月人均补贴160元。尽管近年来政府想尽一切办法提高救助标准,降低救助门槛,但城市中许多贫困家庭仍然打着短工,住着窝棚,生活苦不堪言。“中国很多人不知道中国的穷人有多穷。”国家发改委社会发展研究所所长杨宜勇认为,我国城镇人口贫困程度仍被严重低估,实际贫困人口占总人口的8%以上。
这不仅仅是一个经济“弱点”。近年来,在征地拆迁、黑砖窑、拖欠工资等事件中,农民、农民工和城市贫困居民都是合法权益受到侵害的人群。
谁在倾听他们,谁能为他们说话?
——畅通利益表达渠道,完善利益协调机制,扩大法律援助覆盖面,是扶持“弱势群体”的重要方面
目前,李每个月开出租车能挣8000多元,但他要交5000元左右。所有司机都抱怨“份子钱”太重,但没人敢对老板说不。“谁敢挑战饭碗?现在出租公司都是私人的,找个借口就能把你炒了。”李回忆说,十年前报纸为他们呼吁过,但现在没人再提了。
拾荒者王家里有一台小电视,偶尔会翻翻捡来的报纸杂志。“我觉得电视剧和报纸都在说有钱人的生活,好像我们这种穷人根本不存在。”
农民出身的小老板张现在经常上网。他注意到,近年来,一些事件通过网络“加热”后,确实帮助了很多基层群众解决了问题。“但是,有多少农民愿意买电脑上网呢?”张认为,网友发帖不能完全代表群众的声音。“有些网站为了点击率,故意拉玄机。据说现在还有专门发帖的公司。”他说,今年以来,一些农产品价格上涨较快。网络上,对城里人的抱怨多,对农民的发言少。那是因为“谁买得起,谁的声音就大。”
“媒体话题一般追求新闻效果,甚至屏幕事实。在一个社会中,媒体发挥着平衡各方利益的重要作用,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公众对弱势群体的认识,甚至影响着公共政策的选择。”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保障研究中心主任王指出,媒体有很大的责任给弱势群体更多的机会表达他们的利益。
“地方政府有自己的利益,这使得很多国家政策一到基层就走样,效率和针对性都打折扣。比如建办公楼还不错,但是扶贫捉襟见肘。然而,政府和官员也面临着舆论的压力。如果媒体能反映农民和底层市民的生活状态,传达他们的希望和诉求,确实能引起管理部门对弱势群体的重视。”施立说。
“北京有7万名出租车司机,但都是散兵游勇,无依无靠。”李觉得应该有像工会这样的组织站出来为大家和老板讨价还价。
中国改革发展研究院院长迟福林认为,要建立利益诉求凝聚和表达的组织支撑,即弱势群体利益代言人。比如积极稳妥发展非政府组织,充分发挥社会组织、行业协会等机构的作用,形成政府主导下的协商对话体系、利益表达和博弈体系。
“打不起官司”让很多“弱势群体”在权益受损时选择沉默和放弃,因为维权成本太高。专家指出,为经济、文化、法律意识等处境不利的“弱势群体”提供法律援助,让他们平等享有法律保护,是政府的责任。据了解,目前我国共有法律援助机构3000多家,专职工作人员65438多人+20万人,但相对的社会需求还远远不够。
?4.让“弱势群体”尽快富起来、强起来。
——大量“弱势群体”的存在是经济社会发展的阶段性表现。有必要加大公共政策对其的倾斜。
“任何社会都有弱势群体,这在某种意义上是不可避免的。”李实认为,特别是在转型国家,由于收入分配制度和社会保障制度的缺陷和缺失,弱势群体问题尤为突出。
从国际经验来看,发达国家建立了橄榄形的社会框架,但也经历了由庞大的弱势群体引发的各种社会问题的积累阶段。比如二战前美国大萧条时期就是这样。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美国政府在公共政策上逐渐向低收入群体倾斜,完善再分配政策,增加福利保障,以逐步消除社会矛盾。
要解决中国的“弱势群体”问题,还需要从公共政策入手。
——让弱势群体富起来。“最近的“十二五”规划建议突出了“让人民富裕”的目的,我认为应该特别关注弱势群体。如果要加快居民收入,重点应该放在“提低”上,快速提高贫困人口的工资,从而缩小收入差距。这涉及到收入增长计划、收入分配和再分配等政策的调整,是一个系统工程。比如,应该利用公共财政为经济适用房、职工养老保险、医疗保险提供更多的政策支持。比如扩大补贴范围,提高低保发放标准,实现低保与物价的联动。
此外,政府还应加大对医疗、教育、交通等公共服务的投入,提高公共服务水平,增加公共产品的种类和数量,让低收入人群享受平等的公共服务和及时的社会救助。”施立说道。有专家估计,如果“十二五”期间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有大的进展,至少基尼系数要降低0.05,基尼系数要从现在的0.48降到0.43左右。
——让弱势群体更强大。“比如加快户籍制度改革,尽快消除城市对农民工的‘身份歧视’,让他们享受平等的就业、保障、子女教育政策;发展非政府组织,鼓励雇主和雇员之间的工资和福利谈判;保障流动人口的选举权和参与社区事务的权利,等等。此外,拥有话语权的各类媒体也应该更多地关注弱势群体,反映他们的真实生活状况,促使全社会在情感上接纳弱势群体,在行动上关注弱势群体,在各种制度设计上照顾弱势群体,把改善弱势群体的生活状况作为构建和谐社会的重中之重。”施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