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故事系列:海岛爱情故事

洪雁出生的那天,螺蛳角村刚刚下了一场阵雨,南天岛的夏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岛民称之为“大浪”。每来一次,妇女们就喊一声“大浪来了,大浪来了”,然后鸟兽们就从八卦村大树下的铺子里散开,跑回各自的家里去收集屋檐下的衣服,鱼钩上的鳝鱼和咸鱼,还没收集完大浪就停了下来。

老阎是个电焊师傅,学历不高。想着刚才的“大浪”,他说,要不要给女儿起名叫颜郎?闫妍的媳妇吃了一口,说太老土了,不能吃。看看外面燃烧的云,就叫它洪雁吧。老阎满心欢喜,媳妇看女儿也不错。他只觉得给了他一个焊枪,他就能把南天岛焊接起来,登陆。

这是洪雁在初中一年级向全班同学介绍自己时讲的故事。她那细腻委婉的声音,把班里的男同学都气疯了。当时刘大水和赵海生把洪雁的名字刻在书桌上。洪雁说完后,脸上出现了害羞的红晕,她的酒窝像码头的水一样深。她轻轻地把额前的帘子捋到耳朵边,然后坐下来。她拿起一本书《撒哈拉的故事》读了起来。很快就有传言说洪雁喜欢看三毛。班上几个男生买了三毛流浪,看了好几遍,还是不明白洪雁为什么喜欢看。洪雁听到这里笑了起来,靠在教学楼的栏杆上,看着码头的方向,叹了口气,开始悠闲地读着那句话:

“我笑的时候脸像春花一样,肯定会感动人,不管他是谁。”

刘猛看到洪雁时也有这种感觉。他的脸像春天的花朵,他的笑容很动人。他捏紧摩托车的刹车,摘下头盔戴在右手上。他侧身问洪雁:“姑娘,杨柳坑村怎么走?”

洪雁脸红了,心想这人的声音真好听,就像在收音机里一样。是1996。洪雁上三年级。她读了很多三毛和琼瑶的书,但她从未离开过南天岛。初三她喜欢她男生的六个班,但是一个都不喜欢。但是当他从一个不知道他来自哪里的人那里听到这个温柔的问题时,洪雁爱上了他。刘猛说普通话,穿牛仔裤,就像电视里的角色。洪雁觉得这个故事最终会发生在她身上。

刘猛说他要去杨柳坑找一个对他已故的祖父非常重要的铝盆。他年轻的时候,爷爷是岛上龙王山部队的战士。洪雁觉得刘猛的故事很有趣。刘猛说,他的名字是他祖父起的,他应该记住蒙古人民的善良。洪雁认为刘猛的名字很好听。刘猛说他发现了一个铝盆。他想带洪雁去海边用紫色的钳子捉螃蟹,晚上躺在沙滩上数星星。洪雁认为刘猛非常浪漫。

“对不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刘猛盯着洪雁说道,她的嘴角露出一个美丽的弧度。

洪雁觉得这是她听过的最甜蜜的爱情故事,三毛的书里没有,于是洪雁上了刘猛的摩托车。

洪雁带路,刘猛和洪雁骑马去了风门关的草地、番岙的枇杷地、龙虎斗的橘林、张苍的水乱墓和金祁门的娘娘庙。洪雁给刘猛讲了一路上岛上的故事,刘猛给洪雁讲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洪雁从后面抱着刘猛,只觉得酥脆。刘猛越看洪雁,就越觉得自己像海边的晚霞。

他们在杨柳坑走了一圈,也没有得到他爷爷铝盆的任何消息。对于这种老掉牙的故事,村里的酒壶长老做了一个总结性的陈述,就把刘猛送走了。“从大城市找个盆,来杨柳坑。吃饱了就没事干了。”刘猛生气地带着洪雁继续在岛上游荡。

一周后,刘猛带洪雁去了码头。他握着拳头对说:“洪,我们该分手了。你要左手还是右手?”

洪雁的眼圈瞬间红了,她流着泪说:“你能不选吗?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属于这里,我不属于这里。选一个吧,亲爱的洪。”刘猛的声音仍然温柔悦耳,听起来像个播音员,但洪雁听起来像码头上淅淅沥沥的雨声一样悲伤。

完颜洪宣选择了左手,刘猛摊开左手什么都没有,然后摊开右手。这是一张船票。于是洪雁看着刘猛上了船,当他开车离开时,他转过身,嘴角挂着微笑,像一把浪漫的小刀。

后来,洪雁被找了她一个星期的老阎打了。后来,有传言说洪雁堕胎,辍学,至今单身。

阿满的家乡在张小白村,但他是邢钢路上有名的单身汉。他的名气在于他漫长的单身汉岁月,他似乎并不着急。除了帮助船上的人,一名40岁的男子回到邢钢路的出租屋,搬椅子,坐在门口晒太阳,观察路人。

“阿满,我眼睛都快掉了,找老婆?”路人总是取笑他。阿满傻乎乎地笑了笑,拖着长长的尾巴回答:“我找不到。”

那一年,岛内突然兴起拉客外国媳妇的浪潮,帮了阿满一把。阿满居然娶了个20出头的媳妇,白白净净,普通话说得不错。说是乞讨,其实是收买。据说是贵州江西山区一个家境贫寒的女人。单身汉给介绍人一笔钱,介绍人带回一部分给女方家,没有家人过来,就嫁到岛上了。20世纪90年代末,这种趋势在台湾盛行了好几年。后来因为有人说买卖妇女是违法的,就逐渐减少了,所以大家都说阿满很幸运。

因为花出去的钱,请洋媳妇的光棍总担心媳妇跑了,所以不敢多给媳妇钱。他们都向在码头卖船票的老人问好,请他帮助他们不要购买离岛的船票。阿曼是个例外。他对这个媳妇小玲很好,让她管钱,给她买衣服,而不是让她做家务。船一进港,他就给媳妇带回家最新鲜的海鲜。

“阿曼,小心回家。我的妻子不在这里。”有人取笑提着一网兜海鲜赶回家的阿满。阿满还是嬉皮笑脸,拖着长尾巴说:“小玲不会的。”

小玲给阿满生了一个女婴。女婴3岁时,阿满45岁,小玲25岁。她学会了岛上的语言,开始像岛上的女人一样管理家务。她还和岛上的女人聚在一起八卦。“小玲,你愿意这么年轻就嫁给阿满吗?”总有女人笑着问她。小玲总是低着头咬着嘴唇说:“阿满对我很好。”

但有一天阿满提着一网兜海鲜赶回家,发现门关着,三岁的孩子托付给隔壁的艾菲家。艾菲说,小玲已经告诉阿满带着行李回老家了。阿满“哦”了一声,回家看着空荡荡的床头柜发呆。那里应该有存折和现金。现在只有一张含泪的纸条,上面写着:“对不起,阿曼,我要走了。”

阿满还像以前一样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女儿在旁边静静地玩耍。岛上的每个人都知道阿满的遭遇,并同情地对阿满说:“外国妻子真不可靠。你对她那么好却跑了。”阿满总是马上停下来,说:“她写了,但是她回娘家了,有事耽搁了。"

阿满确实收到过几封信,也寄出去了,但是时间长了,就渐渐没了踪影。所有人都知道阿满的媳妇跑了,只有阿满固执地辩称她回娘家了。

一年后,小玲居然回来了。阿满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依旧把钱交给小玲保管。船一进港,就带着一网兜海鲜冲回家。有人小声说阿满这一年不知道戴了多少绿帽子,阿满就是不理会,依然对小玲好。

小玲变得沉默寡言,在家带孩子打理家务。女人邀请她一起聊天八卦。她总是低着头说手头的家务没做完。一个月后,阿满的船夫来到小玲家,带来了一个令小玲震惊的消息。阿曼在操作网机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他被卷入其中。他流了太多血,没有回来。

“阿满是老手,那天不知怎么心不在焉,出事了。啊...船里会有些养老金,你先拿着吧……”没等野人说完,小玲哭着抢过地,浑身颤抖。她见过岛上女人的悲伤,以前总觉得太夸张了。此刻,她不知不觉也一样了。

阿满下葬后,邢钢路上的人们都在谈论小玲这次可能又要走了。小玲居然留了下来。她独自带着孩子们。每年清明节,她都会去扫墓看望阿满。她拿了几封信,在墓前读了读。有人听见小玲念了。

“你想回来就回来,我和我的孩子一直都在。”

去年,岛上政府通知搬迁坟墓,所有水泥表面的旧式坟墓都必须拆除,抬出棺材,火化,放入骨灰盒,埋在政府指定的墓地。一时间民怨沸腾,都担心坟墓会受风水影响。后来,政府不得不采取自愿原则,对所有坟墓给予补贴,并免费提供墓地。大家觉得搬完以后扫墓方便多了,就开始看公历选的日期,找和尚念经,抬坟,搬起来。

当我们打开杨柳坑姑姑的棺材,面朝大海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里面有一个破铝盆,已经氧化发黑很久了,但还是能辨认出是一个铝盆。姑姑去世已经快20年了。如果她没有迁坟,大概大家都忘了棺材里的铝盆了。已经卸任村长的老酒壶爷爷突然想起了什么,拍着大腿说:“哦,早些年,有个外地小伙子来村里找铝盆,我骂了他一顿。现在我想起来了,真的有这样一个盆地。”

坟已经拆了,棺材也抬了,大家干脆停下来听这个老一辈人拼凑的铝盆的故事。

“当时炮山有炮,部队在龙王山,得有一个排。”老爷爷,一个老酒壶,抽着烟,聊着60年前的往事。他说那是解放五十年代初。在杨柳坑村,土匪经常逃到海上的一个荒岛上,有时还穿着国民党的制服。

土匪通常在晚上涨潮时乘舢板从海滩上岸,摸黑进村,抢劫村民的粮食、牲畜和他们能用的东西。事情好说,那时候穷的事情不多,最麻烦的就是抢人。只要是年轻力壮的,男女都抢,过段时间男的就成土匪,女的就成土匪。龙王山部队一时帮不了土匪,土匪来的快去的也快,等部队从老王山下来,早就不见了。

后来,排长想了个主意,让战士们驻扎在北牛窝头晒紫菜的小屋里。地势高的时候,他们看到土匪上岸。他们一上岸就敲锣打鼓让村里的年轻人往龙王山跑,土匪却不敢追。同时,他们点起了火,通知龙王山部队下来。几次之后,还是挺有效果的。土匪只抢了一点点食物,生活渐渐艰难。

一天晚上,当时已经是大姑娘的姑姑来给驻扎在北牛洼的战士送饭。当她经过高头时,她隐约听到下面有动静。原来,匪徒们不知何故设法趁潮溜了进来。我姑姑吓坏了,赶紧躲进小屋。驻守的士兵认为她可以带着锣跑,我姑姑不行。她躲在柴堆里,冲出来对着沙滩开枪,但她没有跑。

幸运的是,只有两三个强盗匆忙地划着船。士兵一开枪,村里就有人鼓起勇气敲起了锣,土匪都被吓跑了。只是那个士兵在黑暗中冲了出来,被紫菜架绊倒,摔断了腿。

我阿姨有一个巨大的铝盆。她带着刚腌好的咸菜去龙王山看望受伤的战士。军说这让她赶紧收回。姑姑不肯煮一大锅咸菜给部队烧小黄鱼,一直忙着做饭洗碗到天黑。受伤的士兵说,你带着铝盆,晚上走路很困难。我把铝盆留在这里,过一会儿给你送回来。姑姑脸红了,说,好吧。

三天后,龙王山上发生了一场可怕的战斗。强盗们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艘船壳船,而且还有马达。他们不需要利用潮流。他们居然在晚上从龙王山后面摸山,不经过村子。士兵们没有时间穿衣服和拿枪。他们光着膀子拿起方便的东西,去和土匪们一起干活。现场一片混乱。战士的腿伤还是没好。混乱中,他只想去村里通知他的阿姨。作为领带的他,居然翘着脚坐在铝盆里,滑着狼蕨草,海风呼啸,月光皎洁。他一直滑到龙虎斗的山腰,避开了中间几块危险的崖石,跌跌撞撞,狼狈不堪,但他活了下来。

土匪后来没有进村,但那一次是冲着部队去的,打了个电话达到目的从龙王山后面回到船上,抢了一些部队的物资,留下了几具尸体。士兵把脚拐进村里,把铝盆递给我姑姑,身上满是被石头割伤的伤口。他暂时不能回到王龙,所以他在我姑姑家休养。

五天后,部队来了,在我姑姑家问了士兵一些事情,然后就把士兵带走了。没人相信他是在一个面朝大海的铝盆里一路滑下去的。画面太丑,解放军受不了。后来据说被定性为生活作风有问题,然后被军队带走,再也没有回到龙王山。

几年后,龙王山部队也撤走了。我姑姑嫁了人,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直到70岁去世。她临死前让我把这个铝盆带进棺材,更多的故事不为人知。

政府建的墓地在凤凰山,凤凰山是一片坡地,稻田正对着山的背面。岛上的新老祖先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在墓地相聚。我姑姑的墓离洪雁的父亲、老阎的墓和阿满的墓不远。大家都在讨论新墓地该不该埋铝盆,自然又把这个故事讲了一遍。

有人感叹,这个军人连名字都没有。

“他姓刘。我听说过。”正在阿满窗帘前打扫卫生的小玲说着,然后低下头,安静地整理起来。

几步之外的洪雁突然变得一愣,眼睛变红了,好像想明白了什么,突然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笑了。

我年轻的时候不懂爱情,现在也不懂。有时候我觉得爱情真的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为什么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可以这么复杂?爱恋爱恨淡淡的怨念,绕来绕去。

有时候半夜醒来会想起岛上那些爱情故事。我只是觉得爱情就像一座孤岛。有人来,有人走,有人等,有人徘徊,人来人往。只有潮起潮落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