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博物馆会是什么样?

翻译:宋晓萌

资本主义博物馆,布莱克?福尔?康罗伊的“警旗”。这件艺术品展示的是一个资本主义已经过时了的世界。(布瑞亚?麦卡纳利供图)

如果资本主义的末日已经来临,我们是否应该建立一间博物馆来反思它的过去并保存它的历史?今年夏天,策展人 Timothy Furstnau和安德里娅?史蒂夫斯(Andrea Steves)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奥克兰市(Oakland)实现了这个想法。

▲“资本主义博物馆”展览现场,

图片来源:Museum ofCapitalism

2010年,在伦敦马克思节的一次演讲上,亚历克斯?卡利尼克斯说道,有一天,他会想去参观一座和南非的种族隔离博物馆类似的资本主义博物馆。来自奥克兰的馆长――绰号被称为“FICTILIS”的蒂莫西?佛斯特诺和安德莉亚?史蒂夫斯的二人组合,第一次听到卡利尼克斯的言论后,他们就在想那样的博物馆会是什么样呢?他们通过审问社会机构的这种幽默方式和介于虚构与现实之间的形式组织展览和介入活动,生动而有趣。

2015年,二人开始为自己的博物馆寻找合适的场地,他们留意着奥克兰半工业化的滨水地区,并与当地一家非营利组织――杰克?伦敦改良区合作。2016年,FICTILIS收到了来自艾米丽?霍尔?特里梅因基金会的美元,在杰克?伦敦广场获取了一块大而深、两层楼、多年未租出的商业用地。这块地一个始终未能完全成型的高档市场。而且仍留有上一个租户的痕迹,楼下墙上装饰着弗吉尼亚?伍尔夫、茱莉亚?查尔德和詹姆斯?彼尔德关于食物的语录。

“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付不起这块地的要价的,哪怕只是一部分。”温和而削瘦、长着一头蓬松得像蒲公英的棕色头发的佛斯特诺在六月时这样跟我说。而当时距离博物馆的开幕之夜已经很近。“我觉得可以这么说,我们受到了房东慷慨的款待。”

▲Kambui Olujimi, The GiniQuotation,

2017年,图片来源:MOCfacebook主页

▲Jordan Bennett作品《Artifact Bags》,

2013-2015年,图片来源:Museum of Capitalism

馆内艺术品的安置在顺利地进行中。资本主义博物馆采用的是未来主义风格,展望一个资本主义已经过时了的世界。“也许有一天资本主义会走向完结,尽管这件事本身不该产生多大争议,”佛斯特诺引用了由理查德?尼克松和杰拉德?福特的经济顾问创立的“施坦因定律”,“无法永远继续下去的事物终将停止。”弧形夹层楼的中心位置,在一个原本设计为食物柜台的红色金属结构的上方,有一组横幅,由丹麦的艺术团队Superflex创作。横幅上画着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破产(或被兼并)的银行的标志。

除柏林和布鲁塞尔外,奥克兰是第三个拥有资本主义博物馆的城市。此前也曾出现过该主题的展览:1982年,俄克拉荷马基督大学构建了“企业广场”,有一系列多媒体展品――包括街机游戏,“保护你的权利”,在游戏中,玩家射击侵占他们私有财产的外星人;一个电子动画展示,“唱歌的货币”,颂扬自由市场的优点,抨击政府过度干预的危害。(那家博物馆于1999年关门了。)尽管FICTILIS的资本主义博物馆已准备多年,但在时下旧金山湾区住房和无家可归的危机以及巨大的经济不平等的情况下,该博物馆显得尤为及时。然而,FICTILIS诉苦道,资本主义博物馆项目之前被认为过于政治化,实际上,鉴于时下的政治气候,该项目反而不够政治化。佛斯特诺还坦言,该项目吸引到的一些人其实并没有搞清楚它的基调。“我们收到的一些电子邮件中写道,‘噢,听上去真好,我愿意捐钱给这样的博物馆’――好像是兰德支持自由市场的博物馆或什么的”,他说。

史蒂夫斯,身着工装裤、系着工具腰带,顺便来到我们所在的会议室桌子旁。这个会议室位于展览奥利弗?雷斯乐的作品“替代经济学,替代社会”――包含经济学家和历史学家讨论自由论的自治主义和无政府主义两愿的民主的视频――的展厅边上。她做了一个小纸箱。“你们知道交易玩具吗?”她问道。“如果摩根斯坦利公司投资橄榄花园,那么,一家交易玩具公司有可能会受雇制作一个有机玻璃墓碑,里面有小沙拉和番茄片,为了庆祝这笔交易”她说道。贾斯珀?沃特斯是一位工业设计师,他为FICTILIS的项目设计了一个交易玩具,有大理石底座的镇纸大小的纪念碑,写有“祝贺从美国财政部获得投资”,下面还有几个银行和公司的名字――美国银行、摩根斯坦利、花旗银行――以及它们在2008年政府救助中获得的美元数额。有机玻璃内,是显示道琼斯指数直线下降的曲线图。(华尔街上的美国金融博物馆也有交易玩具藏品。)

▲Blake Fall-Conroy《Police Flags》,

2009年,图片来源:Museum of Capitalism

本周早些时候我去那里参观时,展览正在全面进行中。小博物馆标签已布置好,以该馆未来前的作者口吻,对周围环境、该馆和艺术本身做着评论。

(在乔丹?贝内特的“手工背包”展览中,一组皮质杂货袋作为标签,阐释着在资本主义社会,塑料袋这种“轻薄、灵活的石油制品薄膜”曾无处不在,也引发过争议。)

全域内的展品从明显的政治化到讽刺挖苦型。帕卡德?詹宁斯的一个作品,“正念冥想亭”,旨在为警员们营造一个放松的空间,配有海绵垫躺椅与柔和的灯光;一个机器女声传达着善解人意的智慧――“当你周围充满了愤怒与挫败,你的任务要求你镇定自若,保持冷静的头脑”――伴着古怪的电子乐,还献上一句总结性的祷告文,“我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有礼了。”

▲Christy Chow《ComeRun in Me 2》,

2017年,图片来源:Museum of Capitalism

一小组青少年一边争论着向小孩子介绍警察暴行是否合适,一边盯着埃文?德斯蒙德?易的“梦想商店”看,那是该馆实际礼品店的镜像复制品(在礼品店,游客们可以买到带商标的资本主义博物馆手提袋和T恤,以及电脑形状的减压球和有精美包装的煤块),不过货架上空空如也。两个商店均粉刷成“千禧粉”色,藏在一个社区图书馆后面。图书馆内存放着美国专利办公室二十世纪早期的卷藏、国家劳资关系委员会的年度报告、以及马克思哲学的政治理论书籍。

在塔拉?时的“一个民族的资本主义历史”中,在一个有着冰箱大小的保险装置的木质建筑里,游客们被邀请录制关于他们亲身经历过的资本主义的视频。屋内的一个小屏幕上显示着提示语:“你买过的最棒的、或最糟糕的东西是什么?”在角落处,一个玻璃展示柜持着“魔杖”,一组长方形技术展品――遥控器、条形码扫描器、日立个人按摩器、睫毛刷――由战术魔法中心整理并贴上标签。

▲CoClimate《Bust of the Worst》,

2007年,图片来源:Museum ofCapitalism

“关于博物馆里面有什么、外面有什么,以及资本主义博物馆的出口就是真实的资本主义博物馆的入口这个想法,我们做了很多思考,”史蒂夫斯告诉我。她希望人们会“开始视物体为展品或博物馆藏品,并保持这种看待事物的方式。”博物馆将在本周搬出杰克?伦敦广场。初期的翻新已在进行中,将会展出塔汀面包房的新烘焙工坊,咖啡工厂。

精心做过发型、穿着闪闪发亮的紫色领尖带扣衬衫的房地产经纪人,引导其他潜在的租户经过展区,聚集在装着该博物馆唯一一件永久展品――一个自2008年起就一直在这里的有些磨损的杰克?伦敦广场租赁模特――的玻璃展柜周围。一个建筑师穿过人群,抱着一堆建筑图纸。史蒂夫斯闷闷不乐地指着走廊地板上的一个洞,这是建筑工人们施工时不小心钻穿了天花板造成的。除了今年秋天在赫德兰艺术中心的驻留,这个机构的未来――主题、不稳定性――我们拭目以待。佛斯特诺猜想,或许,该馆只是从一个有限的展示区域搬到了建筑之外,包罗万象。“这样一想,这可是一次巨大的扩张呀,”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