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乡音,别忘了时间。
不知道话题怎么转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和奶奶正在讨论家乡的方言。
我的家乡有很多少数民族,古往今来因为各种原因迁徙的人也很多。现在住在山边的人交流频繁,但声音还是不一样。住在山的不同一边的人都说不同的语言。
奶奶说,当年他们这一代人,他们长辈只会说当地的方言,连县级、市级的官方语言都不太好,更别说普通话了。她说,年轻的时候,和外国人交流,绞尽脑汁,只能用半方言半普通话来形容。方言和官方语言有很大的区别。听者听不太懂,说者焦虑。时不时会因为语言和发音翻译的歧义而闹笑话。
我的父母和邻居说的都是方言,但是教育我们这一代人的时候,他们都说普通话,很多人也用普通话。所以我们这一代人很少有人会说当地方言,比如我的姐妹们,不会说方言,只能听懂。很多长辈想和我们聊天,需要把总是下意识出口的方言变成略显别扭的普通话。
偶尔听到长辈说方言,会好奇的学几句,但过程中总能被自己奇怪的发音逗乐,有时候连长辈都听不进去。
我感叹我说的方言不像样。我奶奶想了想说,上次谁家阿姨回来,不会说方言,连半门外语都不会说。方言和官方语言我都不会说,但还是能隐约听懂,只是和家人的沟通不再像结婚前那么顺畅了。
这样的例子很多。我二姨已经在外地结婚好几年了,回到老家已经不会说家乡话了。
不知道有多少像我二姨这样从小说方言长大的孩子,离开家乡几年后就把方言全忘了。我不知道他们回到家乡看到乡亲们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熟悉的语言已经不是原来的语言时是什么感受。我只知道即使从小不会说方言,家里也没教过方言,看到爷爷奶奶和老人用方言聊天,也会觉得有点疏远。诚然,那些隔阂与血缘、年龄、性别无关,但偶尔我会觉得,自己与家族长辈的隔阂,似乎是从说不同的语言形成的。
有句诗是这么说的:“少年离家,老人归来,乡音未改。”我身边很少有离家多年却没有像诗中那样改变乡音的人。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结婚才两年就换了口音,堵在嘴里二十多年的乡音全没了。当他们有了新家,他们的家乡改变了他们的位置。从那以后,他们说了一种新的语言,他们只能说一种新的语言。他们的口音和咬文嚼字有很浓的外国味道。
其实地方口音变了也没什么,不会说地方方言也不是太重要,但是你会觉得很无奈。人家还是那些老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的外貌总会发生变化,但地方口音改了之后总感觉不一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想法。现在每次回老家,我和姐姐总会让奶奶教我们一些方言。即使我们永远不需要出门,即使我们不会说正确的话,我们仍然想学习它们。奶奶也知道我们只是一时兴起,但看到我们想学,就很乐意教我们几句。
我们不想靠那种对我们来说有点困难的方言来维持什么,但我们也不想成为一个连自己家乡话都说不上两句的人。如果还有其他村的老人用当地方言问“你是哪里人”,我希望我可以简单地用他们熟悉的当地方言问候他们,并回答我家乡的名字。这种感觉很新奇,让人在享受的同时也很安心。
正是因为很少知道这种感觉,所以当我知道叔叔在纠结用什么语言教还在学英语的孩子时,我才会给出建议:“教方言。上学的时候或者从小接触电视的时候自然能学会普通话,但是会说方言的孩子越来越少了。有时候说不能说代代相传的东西是假的。”
我叔叔的家乡也有自己的方言,和我家乡的方言很不一样,但是因为是我妈妈偶尔会说的,所以也和我有一些微妙的联系。我不会说那些语言,但我只能听懂一些单词。我记得最深的是小时候妈妈在我耳边轻声说的她家乡的童谣,因为那些半陌生半熟悉的语言已经陪伴我度过了很多没有妈妈的夜晚。
乡音有温度。有的人感受很深,有的人感受很浅,有的人麻木。虽然人与人不同,但对我来说,乡音确实已经成为一种思想,以后会烙在心里。
我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即使我们在这片小小的土地上生活的时间不长,但它的一切,它的模样,它的语言,我们都不应该让时间将它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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